9月11日，適逢“達?芬奇與他的藝術群體”紀念展開幕前夕，本次展覽的策展人、意大利藝術史學者尼古拉?巴爾巴泰利（Nicola Barbatelli）受邀來到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學術報告廳舉辦講座。本次講座通過回顧達?芬奇和其藝術群體的繪畫作品，對大師與學生之間的傳承關系，以及達?芬奇文化遺產(chǎn)的傳播與發(fā)展進行了探討。
尼古拉首先介紹了達?芬奇的早年經(jīng)歷。1462年，達?芬奇前往佛羅倫薩，成為韋羅基奧（Andrea del Verrocchio）畫室的一名學徒。年少的達?芬奇表現(xiàn)出超越同門師兄的繪畫水平，甚至能與其老師韋羅基奧一較高下。在師徒合作完成的《基督受洗》（1472）中，達?芬奇筆下的天使十分靈動，開始顯現(xiàn)出繪畫才能和個人風格。一些藝術史家認為，正是這幅畫的出現(xiàn)，達?芬奇獲得老師韋羅基奧的認可，得以離開畫室。之后，達?芬奇逐漸擺脫佛羅倫薩畫派固有的風格，開始他的獨立創(chuàng)作生涯。
尼古拉將達?芬奇的獨立創(chuàng)作過程形容為“自由的發(fā)明與創(chuàng)造”，他認為達?芬奇的作品體現(xiàn)出很強的實驗性。在達?芬奇的《受胎告知》（1475-1480）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圣母的右臂明顯長于左臂。表面上看是達?芬奇在解剖學上的“疏漏”，但在尼古拉看來，這是在透視上進行的一次大膽嘗試，達?芬奇設想了一個很特殊的觀看視角，仿佛是一個動態(tài)的行人扭頭看見了一個動態(tài)的畫面。達?芬奇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表現(xiàn)一個“靈動的瞬間”中的“靈魂的運動”，也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在人體和建筑上的透視問題。
1482年前后，達?芬奇前往米蘭開始新階段的創(chuàng)作，他的出現(xiàn)打破了15世紀米蘭原有的藝術創(chuàng)作氛圍。他在創(chuàng)作第一幅《巖間圣母》（1483-1486）時，并未按照贊助人的要求呈現(xiàn)圣父和先知的形象，而是根據(jù)自己的意圖創(chuàng)作了一幅頗具神秘感的畫作。這一舉動引發(fā)了很多的爭論，不過也讓米蘭的一些著名藝術家對這位新秀肅然起敬，達?芬奇的第一批學生和追隨者也開始涌現(xiàn)。
尼古拉介紹道，達?芬奇在日記中記錄了一些學生的品行和學習過程，其中多次提到他強制學生用鉛筆進行長時間的素描練習。達?芬奇嚴禁學生在學習之初就貿(mào)然使用顏料，要求他們進行重復性的臨摹，不斷模仿自然之物，直到眼前沒有對象時也能完美地畫出來。達?芬奇的學生們對老師的作品進行了大量的臨摹，像《紡車邊的圣母》（1501）就至少有二十多幅摹本，許多收藏家對這些摹本表現(xiàn)出狂熱的追捧，從側面體現(xiàn)出他們對達?芬奇的認可和推崇。
尼古拉認為，這些學生在達?芬奇的畫室里學到的不僅是機械的技巧，還有達?芬奇繪畫中動態(tài)的“情境”，這種“情境”在達?芬奇的肖像畫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比如《音樂家肖像》（1490），畫中人的視線朝向一側，嘴巴緊閉，與觀者刻意保持距離。然而美國加州大學達?芬奇研究中心主任佩德雷蒂（Carol Pedretti）卻說這是一幅“會說話的肖像”，不同于傳統(tǒng)肖像中完全側面的人物形態(tài)，畫家通過人物特殊的扭轉表現(xiàn)出一個動感的瞬間，達到了一種“形式上的交流感”。尼古拉發(fā)現(xiàn)，在達?芬奇學生們的肖像作品中也能看到這種精妙的表達，但沒有一幅能夠達到達?芬奇的水平。
15世紀末，由于法軍入侵米蘭，達?芬奇被迫前往威尼斯，不久后又回到了佛羅倫薩。他放棄了自己在米蘭的畫室，所以學生們不得不四散到各地，開始自立門戶，由此也讓達?芬奇的名聲擴散到了意大利北部以及歐洲的其它地區(qū)。此時，達?芬奇正在對古代畫家進行深入地研究，據(jù)說他的《莉妲與天鵝》（1503）就體現(xiàn)了他的研究成果，遺憾的是這幅畫的原作已經(jīng)失傳，只剩下兩幅素描稿和其學生的摹本。但尼古拉認為這些摹本其實“拯救”了原作，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我們了解和研究達?芬奇的作品面貌。
1506年，達?芬奇重返米蘭，建立了新的畫室，并且完成了著名的《圣母子與圣安妮》（1508-1510）。關于這幅畫直接或間接的摹本不計其數(shù)，尼古拉認為這種無止境的模仿不只是因為對“達?芬奇風格”的推崇，還來自于這幅畫傳遞的情感因素，尤其體現(xiàn)在畫中人物的互動中。這種情感因素成為這一階段達?芬奇和他的畫室共同關注的重點。
1516年，達?芬奇接受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的邀請前往法國，他在法國昂布瓦斯克勞斯?呂斯城堡（Chateau du Clos Luce, Amboise）度過晚年，于1519年逝世。他為后人留下了無法估量的遺產(chǎn)，除了藝術作品，還有大量記錄研究成果的手稿，這些手稿經(jīng)過達?芬奇學生的保護留存下來，同時也成功傳播到歐洲各地。除此之外，學生們所創(chuàng)辦的畫室還在不斷地滿足那些收藏家們對“達?芬奇風格”畫作的渴求，直到16世紀的五六十年代，達?芬奇留下的遺產(chǎn)仍然在一步步發(fā)揚光大。
在講座最后的互動環(huán)節(jié)中，尼古拉闡述了本次展覽的目的，達?芬奇的學生和追隨者對“達?芬奇風格”的傳承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癡迷的程度，對那些技法的運用更像是一種致敬之舉，他們作品里或多或少地保留了達?芬奇的痕跡。他希望通過達?芬奇和其藝術群體的畫作向觀眾展示一個藝術家的日常工作場景。在觀看這些畫作時，我們仿佛在逐幀掃描他在畫室中創(chuàng)作和教學的一幅幅照片，進而發(fā)覺這位大師不為人所知的一面。
文/胡子航
圖/美術館 李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