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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FA講座丨現(xiàn)代主義的競爭:以1945年以后的柏林藝術為例

時間: 2019.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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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FA講座丨現(xiàn)代主義的競爭:以1945年以后的柏林藝術為例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藝術的道路將走向何方,藝術的命運由誰主宰,藝術的競爭是如何展開,都是藝術理論與實踐中無法回避的問題。這是托馬斯?克什納(Thomas Kirchner)教授在其《現(xiàn)代主義的競爭:以1945年以后的柏林藝術為例》講座中帶來的思考。2019年3月21日晚六點半,由巴黎德國藝術史中心主任,藝術史教授托馬斯?克什納帶來的講座在中央中央美術學院7號樓紅椅子報告廳舉行。講座基于1945年以后的柏林藝術為例,以關鍵人物如卡爾?霍弗爾(Karl Hofer)、奧斯卡?內林格爾(Oskar Nerlinger)和威爾?格羅曼(Will Grohmann,藝術史學家和評論家)等人的爭論,追蹤討論了兩個關鍵問題:藝術服務于政治目的的爭論、具象和抽象之間的競爭,從而說明具象藝術如何走向現(xiàn)代。中央美術學院藝術史教授、人文學院副院長邵亦楊主持了本場講座。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不久,飽受蹂躪的柏林試圖恢復其文化生活。這樣做的目的不僅是恢復到一種常態(tài),更是用一種自由的藝術來對抗納粹政權對藝術和文化的工具化,這種藝術應該代表,甚至有助于塑造一個新時代。托馬斯?克什納教授試圖以1945年后柏林的藝術發(fā)展為線索,闡述那個特殊時代藝術道路的選擇與社會意識形態(tài)、藝術的自律性、藝術的歷史所產生的巨大關聯(lián)。在不同藝術陣營的爭論中,現(xiàn)代藝術在具象與抽象藝術中抉擇,通過這段歷程的講述,還原現(xiàn)代藝術的前世今生。

講座伊始,主持人邵亦楊教授對托馬斯?克什納教授的到來表示歡迎,她介紹托馬斯?克什納教授曾任洛杉磯蓋蒂研究所(Getty Research Institute)學者,擔任過多所歐洲和北美大學客座教授,是若干學術顧問委員會的成員。自2014年起,任巴黎德國藝術史中心(Centre Allemand d’histoire de l’Art)主任。簡短的介紹結束后,托馬斯?克什納教授開啟了他的演講。

在講座中,馬斯?克什納教授首先談論到,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的柏林,為了盡快恢復其文化生活,構建一個戰(zhàn)后新時代的現(xiàn)代藝術。以柏林-夏洛騰堡美術學院(Berlin - Charlottenburg Academy of Fine Arts)為中心機構,開展現(xiàn)代藝術的建構。參與這一革新重建的人物包括卡爾?霍弗爾、海因里希?埃姆森(Heinrich Emson)、馬克斯?佩奇斯坦(Max Pachstein)和奧斯卡?內林格爾。1947年后卡爾?施密特?羅特拉夫(Karl Schmidt Rotra)、蕾妮?辛提尼斯(Renee Cintinis)、威爾?格羅曼等人被招募。卡爾?霍弗爾被政府任命為這所學校的校長。

最初他們就對現(xiàn)代藝術似乎已經達成一個共識,它應該具有再現(xiàn)性;與此同時,人們也希望把它與保守的現(xiàn)實主義劃清界限。但是,這種共識很快就會瓦解。毫無疑問的是政治考慮在這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1945年后不久戰(zhàn)敗的德國將分裂成兩個國家,并于1949年實施,這也將反映在純藝術中。然而最終核心問題是,現(xiàn)代藝術應該是什么樣子?應該分配給哪個社會空間?

緊接著馬斯?克什納教授在講座中根據(jù)一些關鍵人物,集中在兩個核心問題:藝術服務于政治目的義務的爭論,以及具象主義和非具象主義之間的斗爭。并按照事件發(fā)生的先后順序進入討論。

一、藝術服務于政治目的的爭論

卡爾?霍弗爾和奧斯卡?內林格爾關于藝術是否受到政治影響的立場,進行了一系列的交鋒?;舾枅猿忠环N沒有政治影響的藝術。他認為政治不應作為一種額外超越藝術本性的要求。在長達12年的帝國時期,把藝術作為政治的實施結果已經經歷了太多。藝術無論為善還是為惡服務并不重要,藝術不僅可以是形式化的,甚至是帶有政治性的,但藝術必須在其自身的規(guī)則范圍內發(fā)生。與此觀點相反的是,作為共產黨員的奧斯卡?內林格爾指出藝術應該帶有政治義務。他提到,不存在沒有政治影響立場的行為,所有行為甚至是“非政治性的”行為都具有政治效果。當人民選擇民主與自由的藝術遭到拒絕時,這種審美就會出現(xiàn)在另一種社交環(huán)境,無論人們選擇何種社交環(huán)境都會受到其制約,因而不存在脫離政治的藝術。但馬斯?克什納教授指出,霍弗爾并不會贏得這場斗爭的勝利,因為在東方,一種社會現(xiàn)實主義的藝術正在逐漸盛行。

二、具象主義和非具象主義之間的爭論

卡爾?霍弗爾和威爾?格羅曼關于具象主義和非具象主義之間的選擇,也進行了激烈的爭論,這一斗爭同樣是基于現(xiàn)代藝術發(fā)展問題而展開的?;舾栕プ∶恳粋€機會去取消非具象藝術的合法性,他一直參與對抽象藝術支持者的抨擊,并認為非具象藝術純粹是裝飾性的,并稱非具象藝術是“從文化殿堂過渡到綜藝表演、馬戲團”,并預示著非具象藝術即將暗淡的結局。但作為非具象藝術倡導者之一的威爾?格羅曼,面對卡爾?霍弗爾的猛烈攻擊也給予激烈反應,威爾?格羅曼通過對卡爾?霍弗爾對藝術批評所表達的形式給予回擊,他認為霍弗爾對非具象藝術的抨擊反映的是一個心理問題,雖然不反對霍弗爾的藝術和他對具象藝術的維護,但是反對其作為藝術家所表達批評的方式。他們通過一系列的公開發(fā)表的文章和言論,捍衛(wèi)著各自的觀點。

三、西德與東德:現(xiàn)代藝術應該是什么樣子?

馬斯?克什納教授在講座中說到,對上述爭端中所涉及的人而言,都是在關心現(xiàn)代藝術未來發(fā)展的前提下所進行的爭論。但實際上,在他們相互指責對方時,并沒有深刻認識到自身所處時代的跡象,甚至在描述各自所支持的藝術是現(xiàn)代藝術發(fā)展的唯一方式時,反而表現(xiàn)出其保守、反動的一面。從這一點來看,他們彼此并沒有什么不同。

在西方(聯(lián)邦德國為代表地區(qū))和東方(民主德國為代表地區(qū))面臨著同樣的藝術問題,現(xiàn)代藝術應該是什么樣子?在西方抽象藝術勝過了具象藝術;在東方勝出的則是政治現(xiàn)實主義藝術。東、西方有關于現(xiàn)代藝術的討論以及各自所持的觀點早已分道揚鑣,但他們對藝術的探索卻存在極大的共性,對他們而言藝術就像政治一樣,在決定是探索獨特的德國道路還是向國際開放發(fā)展時猶豫不決。關于藝術是否必須服從政治,或者藝術應該獲得政治之外的自由這一問題,早已打破早期的共識。隨著1948年德國的分裂,西方藝術的問題是追求具象主義還是非具象主義,東方的問題則是形式主義的問題。

(1)西德:追求具象主義還是非具象主義藝術問題

關于藝術應該選擇具象主義還是非具象主義的爭論,不僅在西柏林即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而且在西歐其它國家,特別是法國與意大利也都有著激烈的爭論。然而,由于各國不同的政治形勢與結構,以及藝術發(fā)展的歷史特點,使得藝術問題的討論也有分歧。使得人們更開放地去思考現(xiàn)實藝術,還有非具象藝術的政治意義。在這種的情形下,西柏林以及西德藝術的發(fā)展正在形成自身的特點。西德的藝術家和藝術理論家在面對自身所代表的具象還是非具象藝術時,都開始在政治上重新考慮自己的藝術地位。在西德藝術的發(fā)展中,一方面具象和抽象藝術家們都標榜自身的現(xiàn)代性,并爭相確定何種藝術立場是自己所處時代最為恰當?shù)谋憩F(xiàn)。另一方面,具象派漸漸放棄自身作為進步或現(xiàn)代的主張,并避免使自己作為某個時代的標簽,這也使得以霍弗爾為代表的具象主義者們幾乎哀嘆,他們認為抽象藝術是一個新的、表面的、機械的,是一種非人性化時代的表達,應該與其斗爭。在這種情況下,具象派將現(xiàn)代主義的留給了對手,而放棄任何斗爭。

(2)東德:堅持形式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問題?

蘇聯(lián)占領區(qū)的民主德國,與其它被強大的斯大林主義共產黨領導的國家一樣,選擇了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意義上的政治藝術。在意大利地區(qū)也有一個強大的共產黨,也強烈需要一種政治的、現(xiàn)實的藝術。早在20世紀40年代末開始,隨著東西方沖突的加劇,共產黨越來越堅定的堅持蘇聯(lián)貨幣制度下的現(xiàn)實主義。從而使得共產黨在文化領域中獲得獨裁的權利,并堅持著現(xiàn)實主義藝術。雖然在畢加索畫斯大林肖像的事件上,使的共產黨在藝術問題上失去了一定的權威,但共產黨之后譴責了這幅肖像畫,使得將法國現(xiàn)代藝術納入共產黨指導方針的嘗試失敗。蘇聯(lián)共產黨對法國現(xiàn)代藝術的疏遠,也反映對所有現(xiàn)代藝術的疏遠,無論是具象還是非具象的現(xiàn)代藝術。

講座最后托馬斯?克什納教授在講座的提問環(huán)節(jié)也給出這樣一個回答,抽象藝術之所以作為德國現(xiàn)代藝術選擇的道路,在一定程度上與藝術本身所隱射的意識形態(tài)有關。具象藝術以及現(xiàn)實藝術曾被納粹與蘇聯(lián)所選擇,帶有其曾經的意識形態(tài)陰影。因而選擇非具象藝術作為現(xiàn)代藝術,更具有中立性、安全性、開放性,這也使得非具象藝術與抽象藝術在德國在現(xiàn)代藝術的競爭中取得勝利。

文/林路
圖、視頻/胡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