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

坐看行起時——盧輔圣作品試讀

文:徐明松    圖:徐明松    時間: 2014.11.2

有人說,中國畫是中國文人發(fā)露情感的胸襟的基本方式,與文史相互補益、相互彰顯而相生相和。因而,中國文人通才的精神和學問養(yǎng)育了中國繪畫。諸如魏晉之宗炳、宋之蘇軾、黃山谷、明之董其昌,今人之潘天壽、傅抱石等等,皆為一代巨匠。由是而言,若犖犖大者,追前人而獨步畫壇,當是通才。在當代學人與藝術家之間,盧輔圣無疑是擔此雙重身份的詮釋者,他將藝術的人文理想與學術文化的重責執(zhí)著地聯(lián)結在一起,使得他的繪畫在空蒙廓大的視覺表象之外,還貫注著雄渾博大的文化意涵。盧輔圣對整個20世紀中國畫變革的歷史脈絡和文化特征,尤其對世紀之交文化脈動的契機和節(jié)點,有著深刻的洞察:即在文化全球化的多元語境之下的中國畫的何去何從?在中國畫濫觴演變的千年傳統(tǒng)的揚棄和遞嬗中,以及這二者所形成的架構之上所作的宏觀思考?!稓v史的“象限”》、《式微論》、《自洽論》以衣《天人論——球體說:一個關于歷史發(fā)展的假說》的系列論文20年前在理論界激起巨大反響,猶如空谷足音,綿延至今。

所以,當我們返身觀照盧輔圣的作品,可見其作品意象既充滿中國傳統(tǒng)藝術文化的豐富內涵,又呈現(xiàn)出一種與當代藝術相聯(lián)系的視覺表征和感覺模式。無論是迫人眉睫的那些巨顱式的高士,還是極目馳遠的千山萬岫,盧輔圣將他的畫洵然化入一個空靈而豐富的意象世界:是在渾然不覺中遁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玄妙跡化之地。儒、道、釋合一的哲學意蘊,通過他的筆端氤氳而生。亦儒、亦道、亦佛,似不可多說?!毒庞颉芬皂斕熘氐母呤烤揞^像偌大的畫面,輔以艱澀的古文字結體的書體,給人以渾莽高古的氣息。而畫名則更凸現(xiàn)中國文化精神的喻意,這里,畫面的蕭疏、恬適、蘊藉,透析出一脈晉人簡約玄深、超俗絕俗的流風余韻。晉人風神瀟灑不滯于物的自由精神?!氨P桓一種事外有遠致的力量”,這種力量激蕩著“深沉靜默地與這無限的自然,無限的太空渾然融化,體合為一”的弘大意蘊,亦莊亦禪,盧輔圣在自題詩中有曰“茫茫象罔尋殊道?!逼溲允且病.嫾矣眯撵`俯仰的眼睛來看空間萬象,“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在目所細繆,身所盤桓之間默契自然。所以,他的畫作啟示的境界是極靜的,即便是斗方尺幅的仕女,還是通幅巨制的山水,意境一樣的曠邈幽深,一樣的禪意十足。宗白華說“在拈花微笑里領悟色相中微妙至深的禪境,”盧輔圣悟會禪機,仿佛他的畫名《坐看云起時》。

再者,盧輔圣的畫開徑自行,他執(zhí)著地向耽溺于古典審美的迷思挑戰(zhàn),以古典的筆墨趣味與形式再造一個全新的圖式結構。畫家濯古出新,在人們慣常所見的筆墨皴法之外,鉤沉晉唐后幾近湮沒的空勾無皴之法,重機關報一蹈晉唐后無人尋跡的藝術蠻荒地,以奇崛的圖式,以及對物象形態(tài)平局化和變形化的處理,將觀者導入全新的審美視覺體驗,讓大家在高古的趣味里體味別樣的當代視覺表征。所謂“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絕者繼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畫之可采入者融之”(徐悲鴻語),古往今來,融會貫通者,寥若辰星,盧輔圣將他的繪畫創(chuàng)作納入了一個宏大的視域中加以思考,即對創(chuàng)作的學術內涵和文化意義的價值追求,不啻是一個堅定實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