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

錢忠平:朱雅梅作品小析

時間: 2013.4.25

喜歡朱雅梅作品的人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完全是美術(shù)圈子之外的人,另一類則是這個圈子內(nèi)的高手.美術(shù)圈子外的人喜歡朱雅梅的畫,因為他們腦子中沒有“框框”,美術(shù)圈子內(nèi)的高手喜歡朱雅梅的畫,也因為他們腦子中沒有“框框”。從表面上看,朱雅梅作品的圖式技法,不在尋常蹊徑之內(nèi),是朱雅梅出手不凡的原因,實際上卻是朱雅梅作品所透出的精神氣息與中國古典文人山水中的某種精神氣息不無暗合之處。應(yīng)該說,朱雅梅的作品,其手法是個人的,其神韻是古典的。

有清一代,學(xué)術(shù)嚴謹,以救晚明學(xué)術(shù)空疏之失。畫學(xué)亦重在一個“學(xué)”字。延至近代,為國運之重振計,維新、創(chuàng)新之風乃熾?!八纳钡牡匚凰毂恢糜凇八耐酢敝?,“不妨各自成家”漸成滔滔。及于當代,勢成泛濫。這里面,有學(xué)術(shù)立場多元的原因,也有因市場催迫所至。幸哉,悲哉,品格高尚者于其間自有其出乎其類而拔乎其萃的內(nèi)在必然。

朱雅梅的作品拾得一個“趣”字外,又安得一個“靜”字。大凡畫令人喜愛,有趣無趣是個關(guān)鍵?!叭ぁ弊炙?,自然是不可板起面孔作師傅教訓(xùn)徒子徒孫狀,也不可強施粉黛以作笑臉狀。趣,是童真未曾泯滅的自然流露,活潑潑地無所拘忌;趣,靈動而鮮活,它是大人眼中稚子的花樣斤斗。朱雅梅作品中的“趣”,舉其一隅,就是山水中的點景人物。這些人物大多數(shù)情況下只以兩筆濃墨構(gòu)成,不辨眉目,不辨衣飾男女,但統(tǒng)統(tǒng)憨態(tài)畢足。他們或相語,或望遠,或蹣跚于路途,他們雖身份未明,但不象是避世的高人,而更象是此間的蕓蕓眾生。盡管如此,他們卻都被安置在了一個非現(xiàn)世的如幻如夢的山水之間。此間、彼間、現(xiàn)世、隔世,恍惚迷離,朱雅梅的作品因此而憑添了一道耐人玩味的深趣。這是朱雅梅作品中靈動的部分,這個部分反襯在作品隱隱彌漫著的靜穆之中。這種靜穆是潛在的隱性的,它成就了朱雅梅作品的格調(diào),那便是“寧靜致遠”。朱雅梅生活在當代,但她的性格中卻絲毫不具有當代性,而那些被視為當代性的東西,在她面前總顯得乖戾與夸張。她畫中巨大的靜穆感總讓我想到漸江,但這兩者之間不論從圖式特征到技法手段都南轅北轍,分明不存在可比性。這種靜在朱雅梅是與生俱來的,其間看不出人生磨礪的痕跡,沒有燦爛之極復(fù)歸平淡的那種釋然,沒有憤世嫉俗的清高以至不群的孤傲。朱雅梅作品中的這種靜,是溫暖的,是隨和的,也是樂天的,一如她的為人處世。王國維在他的《人間詞話》中將詩人分為“客觀之詩人”和“主觀之詩人”,他說,“客觀之詩人不可不多閱世。閱世越深,則材料愈豐富,愈變化,《水滸傳》《紅樓夢》之作者是也。主觀之詩人不必多閱世。閱世愈淺,則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蔽乙讼鄥?,覺得朱雅梅于后者或且當之。

錢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