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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夫?吉布森論攝影

時間: 2013.4.15

我很早就有一個職業(yè)理想,還在十八歲時,我就清楚地知道我的命運。那時,我在海軍服役,我在一艘橫穿大西洋的艦船上站立著。在凌晨三點的暴風雨中,我站著崗,我感到處境有些悲涼,我對著蒼天大喊:“我一定要成為攝影師!”我知道那么做很對,我并沒有選擇攝影,一定程度上是攝影選擇了我。當這事發(fā)生在你身上時,你就會明白的。

我的攝影主題其實就是我的一種感知行為,也許這樣說會顯得有些自以為是。但是,我觀察事物的方式就是我攝影作品的主題。我就是這么搞攝影的,那就是我創(chuàng)作的方式,就是我認為的攝影。當我在攝影工作室里獨自面對某幅作品的時侯,我就會思考自己的感知行為,我所真正關注的,只是這一點,我沒有什么訊息要傳遞——制片人薩繆爾 戈德溫說過,如果有訊息要傳遞,那就發(fā)一個電報。

世界上有很多了不起的記者,很多了不起的關注作品主旨的攝影師。但是我所感興趣的是基于我自己的感知行為的那種持久力量。

在一開始時,我就有種強烈的愿望,要盡可能地貼近攝影主體,這一做法貫徹了我的整個攝影生涯。我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這種傾向,大約是1975年使用象限儀以后,,當時我不論拍攝什么,都要與被攝對象保持一米的距離,有時候,我也會有微距鏡頭,但大多數(shù)時候,我用的是50毫米鏡頭,與被攝對象靠得很近拍攝,我可以到任何地方拍攝——我確實往往只帶著兩個機身與兩個50毫米鏡頭。

在我開始攝影的最初那幾年,我更多的依賴暗房處理技術,但是在最近約二十年的時間里,我似乎有些直奔主題,在暗房里花費的工夫比以往少得多了!只要我看到的拍攝對象,我?guī)缀醵贾缿撊绾螌⑵洳蹲降疆嬅嫔蟻怼?/P>

數(shù)字技術是傳遞信息的一種極好方式,但是數(shù)字成像系統(tǒng)并不是攝影,因為攝影其實就是關于光線在膠片上施展魔力的一種技術,攝影所創(chuàng)造的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新信息,而數(shù)字技術僅是對已有信息進行傳遞而已,就好像電話能把我說的話傳遞到你耳朵里那樣。

有了手機和數(shù)碼相機?,F(xiàn)在,一天內(nèi)所拍攝的照片數(shù)量,也許比整個傳統(tǒng)膠片攝影歷史中所拍攝的照片總量還要多,但是,請你說出一件數(shù)碼攝影的藝術杰作——你能不假思索地說出一件來嗎?這兩者其實并非是同一個媒介。這就好像是電影和錄像之間的區(qū)別那樣,那么膠片攝影與數(shù)碼攝影。它們也不相同。它們是一種同時共存的關系。

我目前仍處于糾結(jié)混戰(zhàn)的過程中,這一路上,我有過一些滿足,但是我認為最重要的還是我的下一件攝影作品。這其中是有一個創(chuàng)作過程的,而隨著創(chuàng)作的一步步展開,隨著我注意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對,我至今已經(jīng)這么工作大約五十年),不斷改進,使作品臻于完善仍然是令我茶飯不思的事情。當工作的結(jié)果令人滿意,當你終于創(chuàng)作了一幅作品,此時你就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這是別的任何工作都不能給予的。我會拿著那幅作品。獨自坐在那兒,對作品進行仔細的分析研究,我知道,我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境界,一種通過別的途徑所無法抵達的境界。

攝影這一媒介的本質(zhì)。就是你不能躺在功勞薄上,安于既有成績,攝影就是這么一種現(xiàn)在時的媒介。

我與人分享照片,因為這是我的謀生方式,但事實上。等到我公布作品時,其實我已經(jīng)不再真正在乎人們會如何評價——關于這張照片,99%的因果早已經(jīng)在過程中被體驗過了。

一直以來我也玩音樂,但在最近的七八年里。我決定真正地找到音樂與攝影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假如你在兩個領域都具備創(chuàng)造力。那它們就是你自身的兩個不同組成部分。而你也自然就想知道,他們是如何互相促進的。

當你將一幅照片掛到墻上,你就與攝影建立起了某種聯(lián)系;但如果你是把它收錄在一本書里,那你就與照片構(gòu)成了一種關系。我也舉辦攝影展覽,但是我對書的智慧更感興趣,書可以長久地的保存、流通,有著更持續(xù)的生命力,而舉辦展覽的話,來來去去的,存在時間就短,我喜歡書的觸感。我總在嘗試著推出一本在此以前我還從未做過的書,但這就有點像演奏布魯斯音樂,因為你要受制于既定的編排格式——裝訂是在左邊,翻動是在右邊,諸如此類的事情。你出版一本書,那你就會碰到一系列類似的發(fā)現(xiàn)。

在工業(yè)革命時期的所有偉大發(fā)明中,攝影是唯一對我們的時間感知構(gòu)成沖擊的發(fā)明。自手表發(fā)明以來,對人類的時間感知產(chǎn)生最大影響的,就要算是攝影了。攝影將會一直與我們已經(jīng)改變了的時間感知保持這么一種關聯(lián),而我也將繼續(xù)被它所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