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勃朗（Rembrandt）年僅23歲時完成的《猶大退還三十枚銀幣》（Judas Returning the Thirty Pieces of Silver）毫無疑問是一件杰出的作品，長久以來人們一直認為它是這位藝術家的第一幅成熟畫作。藝術家強烈的個人風格這時已經初露苗頭：劇場般的光線，和諧的節(jié)奏和出色的傳達場景中激烈情感的能力。摩根圖書館及博物館（The Morgan Library & Museum）策劃的展覽“倫勃朗：第一件杰作”（Rembrandt’s First Masterpiece）將帶我們領略這件杰作的風采，而這是它在美國的首次亮相。錦上添花的是這幅杰作的草稿也被完好保存至今，此次展覽是這些作品流散之后的首次重聚，為觀眾提供了一個史無前例的越過倫勃朗的肩頭一瞥創(chuàng)作過程的機會。

“《猶大退還三十枚銀幣》是一幅不同凡響的作品，年輕的倫勃朗用它捕捉了《圣經》中最有力的場景之一，”摩根圖書館及博物館館長科林·B·貝利（Colin B. Bailey）如是說道，“他，就像與他同時代的許多人一樣，渴望表現(xiàn)歷史場景，并且在著名的宗教母題和神話傳說中尋找啟發(fā)。這場展覽是一個難得的欣賞這幅畫的好機會，大家可以探索一下倫勃朗年輕時候的創(chuàng)作過程，看看他是怎么把這些故事搬上畫布的?！?/P>

藝術家在草稿和最終作品上投注了大量心血，相關研究再現(xiàn)了倫勃朗設計場景的過程，對畫面的進一步分析和放射照片顯示他在作畫的同時也一直在改動調整畫面。盡管關于猶大的這一幕是基督生平故事中相對令人印象深刻的場面之一，但1629年倫勃朗將它搬上畫布時它還算不上畫家們眼中的熱門題材。畫面上夸張的舞臺般的效果，大膽的光線，異國風情的服裝在數(shù)年后都發(fā)展成了倫勃朗個人特點的一部分。然而，最重要的是倫勃朗專注于捕捉人物情感，傲慢的祭司與痛苦的猶大形成了鮮明對比。

最早發(fā)現(xiàn)這幅畫作精彩之處的人是康斯坦丁?惠更斯（Constantijn Huygens），1629年左右他在倫勃朗的工作室里見到了這件作品?；莞故呛商m有名的外交官，同時他也是詩人和音樂家?！丢q大退還三十枚銀幣》給惠更斯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在自傳手稿中詩意地記錄了自己的感受：“猶大絕望的姿態(tài)（更不用說畫面上其他出色的人物了），瘋狂的猶大尖叫著請求寬恕，但他臉上一絲希望的痕跡都沒有：目光渙散，蓬頭跣足，衣冠藍縷，雙手緊握，跪倒在地，身體可悲且可怕地扭動……我寫下這些文字時仍然沉浸在震驚當中。向你致敬，倫勃朗！”這份來自海牙皇家圖書館（Royal Library in The Hague）的手稿將與畫作并列展出。

評論家們常常將畫中的猶大形象單獨提出來大加贊賞，同時這個形象似乎原本就是為了呼應福音書中描寫絕望的猶大的內容而作的。然而，倫勃朗在其他作品中也使用與猶大相同姿態(tài)的形象傳達了不同的含義。在倫勃朗最早創(chuàng)作的關于圣哲羅姆（St. Jerome）的版畫中，藝術家采用了跪姿的變體來塑造人物祈禱的形象，這個謙卑、虔誠的姿勢與圣哲羅姆“博學多才的隱士”身份十分相符。類似地，蝕刻板畫《圣彼得和保羅治愈跛腳人》（Saints Peter and Paul healing the Cripple）中也出現(xiàn)了這種變體的跪姿，有評論認為該姿態(tài)人物的魅力在于它們“暗藏豐富的感情和張力”。

在漫長的藝術生涯中，倫勃朗以油畫、素描和蝕刻等方式創(chuàng)作的自畫像數(shù)量之多幾乎超過了其他所有藝術家。創(chuàng)作《猶大退還三十枚銀幣》前后，年輕的藝術家對照自己的五官反復描繪不同的表情來練習表達人物情緒的技巧。緊張的大量練習為倫勃朗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極大的幫助。如同他的學徒塞繆爾·凡·霍格斯特拉滕（Samuel van Hoogstraten）建議的那樣，“學著在畫面上表達自己的感情是很有幫助的，尤其是對著鏡子的時候，自己既是創(chuàng)作者也是旁觀者?！痹趥惒?628年左右創(chuàng)作的一幅自畫像中，他的表情中立并帶有一絲堅定的神情。藝術家用鋼筆和墨水簡單畫下面部、頭發(fā)和衣服的輪廓，之后松散地刷上灰色的衣裳，著重表現(xiàn)了濃密的卷發(fā)。就倫勃朗而言，這種棕色墨水和灰色大刷筆觸不太常見，僅在另一幅自畫像和一件關于猶大的畫作中出現(xiàn)過。

《戴帽的自畫像》捕捉了藝術家一臉疑惑的驚異神情，他在畫紙上瞪大雙眼直視觀眾。這是倫勃朗所有自畫像中最有特點的一幅：他天才地用特寫定格了瞬間的驚訝，眼中尖銳的高光突出了作品直截了當?shù)娘L格，巧妙地切掉畫紙頂部，將觀眾放在一個較低的角度仰視它。自畫像在倫勃朗手中成為了一種向外部世界介紹自己的方式。從這一時期尤其豐富的蝕刻板畫作品中可以見得，這位充滿野心又積極進取的藝術家對自己的圖像是自覺的。

此次展出的作品還包括二十多張手稿和蝕刻板畫，這些描繪基督生平故事的畫作展示了倫勃朗的敘事風格發(fā)展成熟的過程。除摩根家收藏的倫勃朗手稿和版畫外，大都會藝術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大英博物館（the British Museum），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the Rijksmuseum），柏林銅版畫陳列館（the Kupferstichkabinett）等世界各地的機構都為此次展覽提供了相當精彩的作品。

據(jù)悉，展覽將開放到2016年9月18日。

圖文整合自摩根圖書館及博物館、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等相關機構官網。

摩根圖書館及博物館簡介

紐約市中心的摩根圖書館及博物館（The Morgan Library & Museum）一直是當?shù)匚幕钪凶铋W耀的明珠之一。它曾是美國最卓越的收藏家、藝術贊助人和金融家皮爾龐特·摩根（Pierpont Morgan）的私人圖書館，建筑風格古典考究，以豐富的手稿和古籍藏品聞名于世。摩根圖書館及博物館的收藏包括從公元前4000年到21世紀的名人手跡、古籍、印鑒、素描手稿和版畫等，被稱為“西方藝術、文學和歷史的儲藏室”。2006年，建筑師倫佐·皮亞諾（Renzo Piano）受托翻新了博物館建筑主體，2010年時圖書館也完成整修作為常設展廳向公眾開放。

編譯/汪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