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美國藝術家約瑟夫?康奈爾（Joseph Cornell，1903－1972），也許首先會想到他那些精致的裝置藝術，或是他與草間彌生那段充滿激情的柏拉圖式的戀情。2018年1月23日在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舉辦的展覽則選取具體作品對康奈爾的靈感來源進行探究。展覽“約瑟夫?康奈爾作品展：致敬胡安?格里斯” 展出了康奈爾約12件作品，創(chuàng)作于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旨在向西班牙立體主義藝術家胡安?格里斯（Juan Gris，1887-1927）致敬。此外，胡安?格里斯的作品《咖啡館里的男子》也共同參與展出。展覽用一位藝術家的作品折射另一位藝術家的世界，呈現(xiàn)二人在藝術上的隔空對話與思考的碰撞。

康奈爾是美國第一位偉大的超現(xiàn)實主義者，也是首先進行裝置藝術創(chuàng)作的藝術家之一，同時他的超現(xiàn)實主義電影《玫瑰霍巴特》時至今日也再難找到與之媲美的神秘蒙太奇。早年由于生活窘迫，他從事推銷員、設計布料以及園圃照料等工作來維持生計。他性格內向又理性，獨身住在紐約市皇后區(qū)的一個普通木屋，照顧父母和腦癱的弟弟。自學成才的他，在狹小的地窖里，把一些不起眼的邊角余料和短暫易碎的什物，通過一種神秘的方式組合在一個精巧的小手工盒子中，以表現(xiàn)超現(xiàn)實主義的核心主題——這就是著名的 “盒子系列”。也許有時在“牢籠”里能更好地思考，如今，超現(xiàn)實主義者、抽象表現(xiàn)主義者、波普藝術家們都驕傲地表示：他是美國藝術史上最重要的現(xiàn)代藝術家，他的作品被全世界的各大著名博物館展覽收藏。

他所致敬的胡安?格里斯則是西班牙人，長期定居巴黎，是立體主義風格運動的三大支柱之一——另外兩個是畢加索和布拉克。到了20世紀50年代，畢加索已經是國際名人，但格里斯卻沒有活到足夠長的時間來獲得世俗的名望。他于1927年死于尿毒癥，享年40歲。此次展覽的《咖啡館里的男子》創(chuàng)作于1914年，是一幅新聞報紙制作的拼貼畫。康奈爾對此畫十分癡迷，盡管他本人既不是畫家也不是立體派，他和格里斯從未會面。

跨越時空的重合：《咖啡館里的男子》

在1953年的秋天，康奈爾開始受到格里斯的影響。在詹尼斯畫廊（Janis Gallery）的一個團體展覽上，康奈爾見到了《咖啡館里的男子》，他完全被這個“正在咖啡桌前閱讀報紙的男人”吸引了，“（桌子或是男人）幾乎完全被他的閱讀材料所淹沒，”康奈爾在他的日記中提到。這件“捉迷藏”式的立體主義作品運用了芥末黃與粉黑色的戲劇化對比，在駐足觀看幾秒鐘之后，就可以辨認出一些細節(jié)——一個男人的帽子，他左肩的輪廓，以及他的身體在后墻上投射的黑色陰影。你可以閱讀他的《晨報》（Le Matin）的標題，盡管看上去已經不是早上了。桌子上有一大杯啤酒，壓在一個黃色的三角形上，它暗示了這是一天中最后的光線。

最引人注目的是精心繪制的油漆桌面。它幾乎可以被認為是一塊實木板。比起拼貼的報紙或被表現(xiàn)的人物來，木紋似乎具有一種更高的真實。這個男子則缺乏同樣的清晰度與物質存在感。康奈爾亦是如此，他像是一個埋首閱讀之中的幽靈。毫無疑康奈爾在格里斯立體主義之作中感受到了共鳴。比起畢加索的作品，格里斯要更訴諸于理性。

來自格里斯的影響：“致敬胡安?格里斯格爾” 系列

康奈爾總是將作品做成系列，他的“致敬胡安?格里斯格爾系列”有20多件，創(chuàng)作時間1953年開始共跨越13年。這些作品很容易辨認，大約18英寸高，上面都是同一種鳥類——這是作者從19世紀英國鳥類學書籍中摘出的白冠鳳頭鸚鵡。格里斯的影響有時十分具體，康奈爾借鑒了格里斯作品右上角的人類陰影。他從黑色的紙上剪出鳥的輪廓，把它們貼在畫框的后墻上，為每只鳥安排了一個形影不離的伙伴。

在其他時候，格里斯的影響是在廣義上的，特別是藏于費城藝術博物館的“致敬胡安?格里斯”（1953-54）系列，作品內部裝飾著一本法國歷史書的書頁，仿佛作者給予了這只鳥享受閱讀的無盡時光。在《無題（胡安?格里斯系列）》（1953-54）中，熟悉的鳳頭鸚鵡在光禿禿的白墻上休息，各種各樣的剪紙作品——包括鳥的影子——松散地堆在盒子底部，好像藝術家被分散了注意力，忘記去完成他一開始的計劃。

然而必須要說明的是，格里斯對康奈爾藝術的影響相對有限。康奈爾最偉大的作品——從上世紀40年代開始創(chuàng)作的藍色調的“美第奇”系列，在他偶然發(fā)現(xiàn)格里斯的杰作之前就已經完成了。創(chuàng)作這些超現(xiàn)實主義作品，第一次讓康奈爾意識到了藝術的力量，這也使他能夠設計出一種風格，在這種風格中，普通物體可以擺脫它們通常的含義，從而獲得一種奇異的陌生感。

另一方面，也必須考慮到康奈爾晚年對立體主義的靠攏，雖然并非那種教科書式的立體主義。他的作品顯示出理性的分析主義特征，有一套固定程序將物體多個視點壓縮成單一圖像。有趣的是，康奈爾致敬格里斯確是出于一種少見的投契。

他從來沒有完全解釋過，但康奈爾對“咖啡館里的男子”的依戀，很可能根源于那些逼真的木紋。站在格里斯這件作品前面，片刻就可以看到桌面和報紙的輪廓結合成一個矩形，傾斜成45度角，這個木制平面從陰影上升到畫面的最前端。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矩形和康奈爾一件木箱有著一樣的大小和木質結構。也許康奈爾將格里斯描述成“溫暖的兄弟般的感情”，正是因為這幅畫表現(xiàn)了一個正在笨拙地修補木箱的男人。

編譯/吳瀾

（圖文整合自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官網、《紐約時報》、維基百科和相關論文） 

展覽信息

展覽名稱：約瑟夫?康奈爾作品展：致敬胡安?格里斯
展出地點：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展出時間：1月23日-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