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有些時尚大片超越了她們的商業(yè)角色，成為了藝術品，而其他的卻沒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答案在于這些照片反映了兩個世界：畫面中的完美、青春、美麗、至高無上的奢侈和畫面之外現(xiàn)實世界的殘酷。最好的時尚攝影會讓我們想起其他的藝術品，或者開拓這個媒介的局限，重新定義時尚攝影應該做什么，或者應該成為什么。從1911年愛德華·史泰欽創(chuàng)作出第一張藝術時尚照片開始，到2011年以數(shù)碼技術為行業(yè)模式結(jié)束，展覽《風格的偶像——一個世紀的時尚攝影》探索了現(xiàn)代時尚攝影豐富多彩的歷史。

為雜志和廣告的消費而生的時尚攝影就如同時尚本身一樣，是一種被動的風格。 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在面對社會、政治和經(jīng)濟的變化，時尚攝影總是在不斷改變她自身的形態(tài)。跟不上形式的攝影師總是會被這個圈子不斷淘汰，這也保證了在這個領域里只有最具創(chuàng)造力的攝影師才能獨領風騷。本次展覽探討了那些在時尚行業(yè)浸潤許久的職業(yè)攝影師是如何不斷形成時尚圈的風格和觀念。展覽中展出超過一百六十張照片，還有一系列的時裝、插圖、雜志封面、視頻和廣告。這些展品除了來自保羅蓋蒂博物館的永久收藏、還有從公共博物館和私人那里借展所得。

1919 一個新風格

1911年，法國出版商呂西安·沃格爾(Lucien Vogel)給攝影師愛德華·史泰欽(Edward Steichen)提出了一個挑戰(zhàn)，要求他創(chuàng)作出一張藝術時尚照片，這被認為是時尚攝影史上的一個轉(zhuǎn)折點。盡管在19世紀的最后幾十年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為時尚服飾拍攝的照片，但是那些圖像由于過于樸實而無法吸引公眾。在法國出版的雜志《藝術與裝飾》（Arts et décoration）中，愛德華·史泰欽使用柔焦拍攝，這是現(xiàn)代時尚攝影到來的一個關鍵時刻。 1914年，雜志出版商康德·納斯特（Condé Nast）聘請阿道夫·德·梅耶爾男爵(Baron Adolf de Meyer)為《Vogue》雜志的首位全職時尚攝影師。梅耶爾加入《Vogue》后雜志上出現(xiàn)了各種衣著光鮮的社交名流和模特的照片，從而證明了攝影完全可以媲美過去的手繪插圖，但這也說明了兩者之間曾經(jīng)存在著聯(lián)系。

1920-1929 畫意到自然主義

1922年，德·梅耶爾男爵從紐約移居巴黎為時尚芭莎集團工作后，愛德華·史泰欽成為康泰納仕出版集團的首席攝影師。 他為《名利場》(Vanity Fair)和《Vogue》雜志提供了社會肖像和時尚大片，從過去流行的柔焦照片轉(zhuǎn)向直白大膽、視覺上更引人注目的風格。他對自己的事業(yè)曾有這樣一番描述：“每隔十年，人就應該鞭策自己，好使自我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對模特的選擇是他成功的關鍵因素，他最喜歡的模特包括李·米勒(Lee Miller)和馬里恩·莫爾豪斯(Marion Morehouse)，對于這些模特他都是采用自然主義的手法去表現(xiàn)，使她們的個性大放異彩。在這十年中的后半段，時裝設計師們提高了裙擺，縮短了腰圍，因為新一代年輕女性通過剪短發(fā)、跳爵士，當眾喝酒抽煙來蔑視傳統(tǒng)。所以這種苗條的、男孩子氣的形象在她們當中風靡一時。

1930—1939 大蕭條

1929年隨著華爾街股市大崩盤，演變的社會通貨緊縮和產(chǎn)量下降，銀行倒閉，失業(yè)率飆升，全世界都受到了經(jīng)濟震蕩。盡管如此，《時尚芭莎》和《Vogue》等雜志仍然堅持強調(diào)只有頂級富豪才能獲得的奢侈品所帶來的魅力。對普通觀眾來說，這種光鮮亮麗的雜志內(nèi)刊也能作為暫時逃避嚴酷現(xiàn)實的方式。盡管對頂級時尚雜志而言，社會經(jīng)濟基礎受到了動搖，但是20世紀30年代的時尚攝影師數(shù)目卻有顯著增加，他們的藝術風格也更加多樣化。大蕭條之后，時尚界不再青睞那些在咆哮的二十年代中占據(jù)主導地位的苗條的、男孩子氣的模特形象，轉(zhuǎn)向了那種更女性化、更淑女的風格。

1940—1949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及其余波

戰(zhàn)時的歐洲，由于缺乏各種資源（包括水、電、化學物質(zhì)和膠片），時尚攝影師們都在頗為艱苦的條件下工作。這導致他們大大減少了在工作室里拍攝的幾率，因為在工作室里，就必須依賴燈光和精致的布景。當時的巴黎遭到納粹占領、倫敦遭到納粹轟炸，這些歐洲的城市因為戰(zhàn)爭變得封閉，此時的紐約一崛而起從而在時尚界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 戰(zhàn)時嚴格的配給制度使得服裝設計師們需要用更少的面料做更簡潔的設計。時尚攝影師們也變得克制，他們更偏好簡潔的工作室背景和樸實無華的戶外布置。為了保持對當前重大問題的關注，美國和英國的時尚雜志都鼓勵他們的攝影師和藝術總監(jiān)們贊美民族主義價值觀，這個運動現(xiàn)在被稱為“愛國時尚”（patriotic chic）。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法國著名的女裝設計師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率先將巴黎帶回到時尚界的中心。

1950—1959 時尚攝影的黃金年代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攝影師理查德·阿維登(Richard Avedon)和歐文·佩恩(Irving Penn)從巴黎帶來了兩種同樣引人注目的最新潮流：阿維登的圖象活力充沛， 佩恩的作品則沉靜優(yōu)雅。前者與《時尚芭莎》的藝術總監(jiān) 阿列克謝·布羅多維奇(Alexey Brodovitch)、后者與《Vogue》的 亞歷山大·利伯曼(Alexander Liberman)一道，都分別將時裝攝影與大膽的平面設計結(jié)合起來，為雜志設計做出了開創(chuàng)性的貢獻。此時，彩色攝影技術的進步也加快商用步伐，同時降低了成本。 雖然克里斯汀·迪奧高度結(jié)構(gòu)化的服飾廓形在過去十年里一直占據(jù)主導地位，但是1957年，休伯特·德·紀梵希(Hubert de Givenchy)首次設計亮相的“布袋裝”(sack dress)則顯示出了一種更寬松、更舒適的風格。

1960-1969 走向街頭

在20世紀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攝影師威廉·克萊因（William Klein）永遠的改變了時尚攝影。他無視那些久經(jīng)考驗的規(guī)則，拿著一個裝有35毫米膠片的手持相機，在城市景觀中拍攝模特，創(chuàng)造出一種粗獷的街頭風格。這十年的前半段，時尚界仍顯得有些保守和克制，但是到后面局面完全被解構(gòu)了成一系列不同的風格——比如嬉皮、摩登、迷幻、太空時代——統(tǒng)統(tǒng)以明亮和大膽設計為特色。1965年，《Vogue》主編戴安娜·弗里蘭（Diana Vreeland）將該年定義為“青年震蕩”（Youth-quake）之年。這是一個從倫敦街頭發(fā)起的以年輕人為導向的時尚運動，比如設計師瑪莉官 (Mary Quant)讓超短迷你裙風靡世界，造型師維達·沙宣（Vidal Sassoon）將五點剪式（Five-PointCut）發(fā)型發(fā)揚光大。大批英國青年反抗父母輩的傳統(tǒng)價值觀，推動了當時時尚界和音樂界的改革。

1970—1979 反叛到魅惑

20世紀70年代，越來越多的婦女成為勞動力，他們受到婦女解放運動的鼓勵或出于經(jīng)濟上的需要而進入就業(yè)市場。侯斯頓（Halston）、 安妮·克萊因（Anne Klein）、圣羅蘭（Yves Saint-Laurent ）的成衣系列吸引了那些養(yǎng)家糊口的女性。像阿瑟·埃爾高特（Arthur Elgort）這樣的時尚攝影師，努力展示女性的日常穿搭。與此同時，人們開始注重健康并崇尚自然美，這種風格的模特也越來越搶手。這十年還見證了蓋伊·伯丁（Guy Bourdin）, 赫爾穆特·牛頓（Helmut Newton）還有克里斯·馮·旺恩海姆（Chris von Wangenheim）在時尚攝影中加入了暴力野性和色欲縱橫的元素，這種形象利用了長期以來父權控制所帶來的焦慮。文化態(tài)度取代了服飾本身成為了塑造形象的主導力量。

1980—1989 力量與完美

隨著美國、英國和日本經(jīng)濟在80年代的蓬勃發(fā)展，昂貴的服裝和配飾成為了炫富的一部分。同時，時裝設計師開始反思性別概念。他們重新構(gòu)想，將健美的女性身體當做一張白紙，在上面表達獨立和力量的交融。 另一方面，攝影師赫伯·里茨（Herb Ritts）和布魯斯·韋伯（Bruce Weber）在很大程度上在時尚廣告中強調(diào)了男性的性別力量。這十年時尚圈的發(fā)展還見證了意大利設計師喬治·阿瑪尼（Giorgio Armani）、 吉安弗蘭科·費里尼（Gianfranco Ferrè）、和詹尼·范思哲（Gianni Versace）以及日本設計師川久保玲、三宅一生和山本耀司的崛起。不論是重金屬還是嘻哈，在這十年中，時尚亞文化的種類和影響力都在不斷增長。

1990—1999 新女孩

20世紀90年代初，英國攝影師柯倫戴爾（Corinne Day）推廣了一種新的時尚形象，這種形象的特點就是不修邊幅的模特身處在簡陋的環(huán)境中。他使用強光拍攝照片，捕捉到一種逼真的現(xiàn)實主義，這與以往的高度理想化的時尚形象全然區(qū)別開來。這一時期，源起自西雅圖的垃圾搖滾（grunge）吸引了時尚界的注意，這激發(fā)了攝影師們探索更暗黑的主題，催生了“海洛因時尚”的潮流，出現(xiàn)像凱特·摩斯（生于1974年）這種病態(tài)美的超模。20世紀90年代中期互聯(lián)網(wǎng)的熱潮引發(fā)小型尖端時尚雜志數(shù)量的激增，這些時尚雜志推動了街頭潮流，引發(fā)數(shù)字革命的開始。

2000—2011 真實與幻想

在新的千禧年期間，蒂姆·沃克（Tim Walker）的作品受到故事書的影響，他的作品充滿了靈感和幻想，這與20世紀90年代逼真的現(xiàn)實主義格格不入。攝影師拍檔伊內(nèi)茲&維努德（Inez & Vinoodh）和索爾維（S?lve Sundsb?）等藝術家用數(shù)碼相機、ps軟件不僅從美學上、更是從技術和概念上刷
新了我們對時尚攝影的觀念?；ヂ?lián)網(wǎng)浪潮下，博客也在快速增長，街拍大師斯科特·斯庫曼（Scott Schuman）在2005年推出了時尚博客《街拍時尚》（The Sartorialist），更不用說現(xiàn)在手機上可以下載的Instagram和Snapchat等火爆全球的APP，提供了海量的圖像瀏覽方式，為那些有抱負的新生代攝影師另辟蹊徑，讓他們開始撼動以印刷為基礎的時尚媒體的長期稱霸。

在談到為什么舉辦這次展覽時，蓋蒂博物館攝影部助理策展人保羅·馬蒂諾（Paul Martineau）提到：雖然曾經(jīng)有過許多為某個攝影師舉辦的展覽或出版的圖錄，但是很少有展覽能全面的反映時尚攝影的完整歷史。1991年馬丁·哈里森（Martin Harrison）出版過《1945年以來的時尚攝影》，也只涵蓋了這部歷史的后半部分，所以本次展覽是首次對百年時尚攝影史的全面回顧。展覽突出展示了一個世紀以來時尚潮流當中標志性的時刻和人物。除了照片，經(jīng)典復古時裝外，還有當時的廣告、插圖、剪報都會出現(xiàn)在展覽中，后面提到的這些印刷藏品將更生動地展現(xiàn)時尚攝影是如何透過雜志滲透到當時的日常生活。

編譯：張雅婷

附：文章整合保羅蓋蒂博物館博物館相關報道。圖片版權均在圖注中說明。 

展覽信息

標題：風格的偶像：一個世紀的時尚攝影
Icons of Style: A Century of Fashion Photography
時間：2018年6月26日—10月21日
地點：保羅蓋蒂博物館博物館 蓋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