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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隕落一百年:國際多地舉辦維也納分離派紀念展

時間: 2018.8.12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1862–1918)逝世一百周年之際,奧地利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重新展出了他的巨型山墻繪畫作品,邀請觀眾進入這個宏偉的繪畫場域,站立在位于主樓梯上方12米處的架子上近距離觀賞藝術家1812年的早期作品 —《古老的意大利藝術》(Altitalienische Kunst),也因此被稱作“克里姆特之橋”。一同展出的還有完成于1899年的晚期名作《赤裸的真理》(Nuda Veritas)。扁平的裸體女性,鮮明的白色皮膚,被處在狹窄的框架之中,向觀眾伸出發(fā)光的空白鏡子。框架頂部引用了德國詩人弗里德里·希席勒(Friedrich Schiller)(1759–1805):“你無法通過行動和藝術取悅所有人 — 為少數(shù)人做好。 想要取悅眾多人是壞的。”1這也同時象征著維也納分離派的宣言,一種對市儈資產階級的所追求“時尚”的反動力。雖然在前一年克里姆特已繪制過了相同的主題,這件作品中的女人被畫得更具誘惑力,新添了底部的蛇。作品于第四屆分離派展覽中展出,并被德國赫爾曼·巴爾(Hermann Bahr)(1863–1934)所購買。2裸體女性作為一種對真理的毫無保留,目光凝視著觀眾,鏡子上的反光不斷強調著觀者的在場?!八毕胍悖八闭泻裟?,試圖用直勾勾的凝視迷住觀者,用仿佛魔法般的鏡子迷惑、指派、命令他們的一系列公開的欲望符號。被扁平化的身體暗示著權力的缺失,同時也喚醒觀看時的反劇場效果,使得人們不再被神話化的女性情欲身體吸引,相反,開始反思裸體背后“赤裸的真相”的意識形態(tài)展現(xiàn)。

克里姆特作為分離派的領導者,也表現(xiàn)出了他們對新世紀生活方向的迷茫追求。19世紀末的歐洲,在政治領域和整個社會極度錯位的大背景下,克里姆特和許多其他人逐漸轉向藝術生活。他們與傳統(tǒng)的學院派分離,試圖通過繪畫、雕塑、寫作和建筑的媒介來解決各種政治和社會問題。處于社會中先鋒主義的位置,分離派追求自由,他們認為藝術并不只是單純地去滿足人們的審美需求。相反,“藝術應該為現(xiàn)代生活的壓力提供庇護,”引用奧地利建筑師奧托·瓦格納(Otto Wagner)(1841–1918)的話來說,分離主義的目的是“向現(xiàn)代人展示它的真實面目”3。作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建筑師之一,瓦格納以激進的態(tài)度試圖推翻維也納主導的裝飾主義,他認為建筑本身的直接表現(xiàn)并非建筑的任務,更重要的是充分體現(xiàn)整個建筑物和其中的零件,因為美麗的設計外觀也不能違背其真實的真理。對建筑材料的本真還原和實用風格的探索都是他追求建筑“內在真理”的方式4。2018年3月至10月,維也納博物館為了紀念瓦格納逝世100周年舉辦了大型的個展,其中包括了與瓦格納本人生活和工作相關的精美圖畫,建筑模型,家具,繪畫和私人物件等,大多數(shù)藏品來自于維也納博物館的收藏,并首次向觀眾展出。

同樣作為維也納文化運動潮流的領導人,埃貢·席勒(Egon Schiele)(1890–1918)經(jīng)常被人們與克里姆特相提并論。美國波士頓美術館正在展出兩人的繪畫作品的展覽,以紀念兩人逝世100周年,雖然他們的作品在外觀和效果上截然不同:克里姆特的畫作看上去十分精致,而席勒的作品往往很大膽,但是仍可以依稀看到兩位藝術家作品之間的互文關系。特別是他早期的繪畫,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克里姆特繪畫模式和風格的影響,直到逐漸在表現(xiàn)主義中形成自己的藝術語言,筆觸更為跳躍,色彩大膽,仿佛在審問畫面人物的內心世界。相比于克里姆特的精致,席勒的看上去更沉悶,如同樣在情欲主題的繪畫下,克里姆特展現(xiàn)出了色情元素中的感性,并且表彰女性身體的美,而席勒會更接近單純的大尺度色情描繪。雖然也有人指出,克里姆特的精致情欲畫面底下其實描繪了與死亡和痛苦所相連的面具般的身體5,似乎是一種對身體和靈魂的折磨,迷茫和模棱兩可的探索。7月至10月,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布勞耶分館首次將克里姆特、席勒和畢加索的裸體作品并列展出。同時,今年11月英國倫敦皇家藝術研究院也將展出克里姆特和席勒的繪畫展。雖然其中一些繪畫令當代的目光感到焦慮與不安,但是卻是特定社會和藝術歷史背景下形成的必要對話。

2018年的眾多國際展覽也是為了紀念這些在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中失去生命的奧地利藝術家們,重溫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維也納分離派對傳統(tǒng)文化的辯證思考以及其社會中的先鋒力量。

文/姚越

1“Kannst du nicht alien Gefailen durch deine That und dein Kunstwerk mach es wenigen 
Recht. Vielen Gefailen ist Schlimm,”  亞歷山德拉?科米尼(Alessandra Comini)翻譯,《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紐約:喬治?巴西勒出版,1975),第21頁。
2 托普?萊斯利?伊麗莎白,《維也納的建筑與真理,1894 - 1912:四個案例研究中的歷史記錄》,ProQuest Dissertations Publishing,1998年,第136頁。 
3 Carl E. Fin-De-Siede Schorske, 《維也納:政治與文化》,( 紐約: 復古書籍出版, 1981), 第217頁;第 215頁。  
4 Colin Brent Epp, “Architecture and Urban Culturation in Vienna: Gottfried Semper and Otto 
Wagner.”(《維也納的建筑與文化:戈特弗里德?森佩爾與奧托?瓦格納》) ProQuest Dissertations Publishing, 1999, 第49頁。  
5 Julie Anne Johnson, “Gustav Klimt and Egon Schiele: Life and Death in the City of Parado-xes.”(《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和埃貢?席勒:悖論之城中的生與死》)ProQuest Dissertations Publishing,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