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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鵬程專訪:墻美術館,一如既往的學術與堅持

時間: 2009.12.1

記者:首先請您為我們簡單介紹一下墻美術館的基本情況,以及您在擔任館長之后都作了哪些改革?

冀鵬程:墻美術館是在2006年成立的,最初成立的時候,地址是在東二環(huán)朝陽門附近的豐聯(lián)廣場。從2006年成立到2008年底,大概是運營了2年的時間,也做過很多展覽。去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以后,整個藝術界都比較蕭條,所以墻美術館的投資人也在才重新審視美術館的發(fā)展方向以及定位。既然是叫“美術館”,首先就應該按照一個美術館的發(fā)展模式來運作,同時也要考慮基于美術館之下生存模式。2008年底我到墻美術館任職,與投資人一起規(guī)劃美術館到底應該怎樣來運作,重新定位墻美術館的發(fā)展思路,規(guī)劃美術館的運作方式。

第一步我們要解決的問題就是美術館的非盈利性的資質問題,去民政局作相關注冊,我們所說的“非盈利”概念不是說不能賺錢,而是說你賺了錢之后還是要放在美術館的建設當中,不能投在商業(yè)項目上。

接下來我就開始考慮,如何樹立美術館自己的學術品牌。美術館最重要的還是展覽、收藏、教育以及推廣這幾個功能,展覽當然還是和最重要的,美術館到底應該做些什么類型的展覽,美術館它不是在為藝術家的作品進行推廣和推銷,它應該是一個文化和藝術的教育基地。之前我在今日美術館工作,它在社會化的運作方面找到了一條很好的路子,我過來之后就開始做差異性的定位,墻美術應該定位在哪一點上以區(qū)別于今日美術館,區(qū)別于何香凝美術館,區(qū)別于證大現(xiàn)代藝術館。我認為我們還是要以學術建設和學術研究為立館的第一要義,以學術為重點。說得具體一點,我接手美術館的工作之后,做的展覽都是定位于學術研究型的展覽,我把它命名為“個案研究展”,然后這些措施和轉變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記者:墻美術館在選擇合作藝術家時,有一個怎樣的衡量標準,是選擇一些已經(jīng)有一定學術建樹的“大家”,還是更多的傾向能反映時代特征的藝術項目,抑或其它?

冀鵬程:說實話,我們倒沒有太注重說和所謂的“大牌”或者說一線的明星來進行合作,我們在找選擇展覽,選擇藝術家的時候,主要還是與各界專家進行分析、論證,考察藝術家、考察作品與美術史的關系,與社會的關系,是否是研究型的創(chuàng)作方式,是否在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上具有非功利的純粹性等等。其實我們不應該把藝術進行高下之分,只是在市場的價格體制下,才有了數(shù)字差。如果非要按照等級來考量的話,我們更愿意把目前還暫居“二流”的藝術家推向“一流”,“二流”當中也有一些還沒有被市場挖掘,沒有被學術界認可,但具有持久藝術創(chuàng)作生命力的藝術家。通過對他們的挖掘、包裝和學術推廣,我們最后把他們推向整個社會公眾甚至是國際展示平臺。所以我們做的展覽,主要是定位于個案研究展,它有可能是一個個展,也有可能是一個群展,甚至有可能是對一個藝術現(xiàn)象的研究,但全都是研究性質的,而不是推廣性的。

記者:在很多展覽項目中,我們發(fā)現(xiàn)墻美術館與很多獨立策展人保持著緊密合作的關系,在一個具體的藝術項目中,他們的地位和作用是什么?

冀鵬程:如果你仔細觀察一下,國外的美術館,不管是民間的還是國立的,它們都會有相應的策展人機制,有主策展人還有研究員,并且這個主策展人的作用非常重要。美術館什么樣的展覽,基本上都是主策展人負責。但中國的國情不太一樣,中國的民間美術館基本上沒有策劃部這樣一個職能,全都是聘請館外的自由策展人和職業(yè)策展人來做一些項目。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中國當代藝術從“85美術新潮”之后開始出現(xiàn)一批很優(yōu)秀的自由的藝術家、批評家、策展人等,他們本身具有很好的學術功底和策劃經(jīng)驗,所以說我們在很大層面上和社會上的一些藝術精英做一種合作共贏式的策展模式。但同時這些策展人的選擇也不是固定的,也會有很多新鮮血液不斷的輸入進來。

記者:在這個合作過程中,居于主導地位的是美術館還是策展人,因為領導者的角色不同就會給展覽帶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還是我們會有一個比較成熟的學術協(xié)調(diào)機制?

冀鵬程:首先我們美術館自身會對我們要做的展覽有一個準確的定位,在這樣的一個過程當中,我們會根據(jù)社會形勢的需要和學術研究的進展情況制定相應的展覽項目,然后再找一些合適的策展人來進行討論協(xié)商,讓他們提交一些比較合適的理念,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個不斷協(xié)調(diào)和共贏的過程。

記者:除了常規(guī)展覽外,你們還會涉足一些其它藝術項目,并把它們品牌化,如“中際論壇”、“藝術銀行”、“藝術時代”、“青年藝術季”以及一些商業(yè)項目,它們與展覽是一個怎樣的關系,在我們美術館的發(fā)展規(guī)劃中有占有怎樣的地位?

冀鵬程:它們所涉指的對象是不一樣的。研究展主要是為了讓大家了解到藝術家到底是怎樣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的,他們在藝術史當中應當有一個怎樣的位置;而論壇更多的是體現(xiàn)一種交流機制;“青年藝術季”則是給年輕藝術家們一個展示的機會,所以每一個項目都是要達到一個目的,它們的出發(fā)點不一樣,涉及的內(nèi)容和形式也不一樣。例如“中際論壇”,我們建立這樣一個論壇的目的在于在高端學術研究領域為中國和西方搭建一個自由平等對話的平臺,通過論壇來達成中西方學者真正意義上的學術交流,并為中國當代藝術的發(fā)展提供一些行之有效的意見。對于個案研究,我們每年大概會做四個左右,有可能是單獨的藝術家,也有可能是一群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研究。在明年的時候,我們就有可能從研究的角度出發(fā),而不是推廣作品的角度。除了這些,我們在現(xiàn)階段也和銀行形成了一個深度的合作。墻美術館在2007年也是最早在國內(nèi)藝術機構領域提出了“藝術銀行”的概念,盡管是最早提出,但那時并沒有真正落地,和銀行合作以后,我們才真正實施起來,創(chuàng)辦了《藝術銀行》這本雜志。我們的目的就在于,在富人階層或是高端人群中營造出一種藝術和文化氣候,進而讓中國的先富階層的一部分人介入到對中國現(xiàn)當代藝術的支持與推動中來。

記者:就地理位置而言,墻美術館地處以前的老清華美院,這在無形中給美術館本身增添了更多學院氣息,與798的濃厚商業(yè)氣氛保持了一定距離,但另一方面這會不會對美術館的對外交流帶來影響?

冀鵬程:你說的這些的確是一個現(xiàn)實因素。798的畫廊每天平均會有500左右的人流量,在開幕式的時候甚至是上千人,從這方面講,它得到了很高的一個公眾參與度。作為美術館來講,的確需要人氣,這也是我們特別羨慕的一個地方。但不管怎么說,798是一個畫廊及其藝術產(chǎn)業(yè)的營銷平臺和聚集地,如果把我們和798放置在一塊,這樣就會消解我們作為美術館的純粹性和公益性。如果參考一下國際上比較優(yōu)秀和有影響力的美術館,它們基本上都是在市中心,另外都有一個比較獨立的位置,這樣不僅可以快速的溶解各方人群,并且可以嫁接和整合更為廣泛的社會優(yōu)秀資源,這是我們的一個特殊考慮。

記者:可以這樣說,學術建設始終是我們堅持得一個方向,也是毫不動搖的決心之一。但美術館也要考慮到生存,然后才能夠發(fā)展,這一點我們和畫廊有哪些區(qū)別?

冀鵬程:美術館是不能銷售作品的,這是一點很嚴格的限制。

記者:既然不出售作品,那墻美術館的收藏是怎樣進行的,目前又是一個怎樣的狀況? 

冀鵬程:墻美術館現(xiàn)在的藝術收藏是有一個序列的,盡管我們是在研究現(xiàn)當代藝術,但我們的收藏對象是沒有局限的,從近現(xiàn)代藝術開始,然后一直延續(xù)到當代,完全是按照一個美術史的發(fā)展順序來進行的。一個很嚴峻的現(xiàn)實就是,我們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當代藝術,很大一部分都流失到了海外,這是我們很大的一個損失。美術館就承擔著一個很重要的職能,就是怎樣把好的藝術留在國內(nèi),同時還能給藝術家更好的收藏條件,讓他們也有一定的物質基礎繼續(xù)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

記者:是不是對于公益的參與程度也是評判標準之一,這在剛剛舉行的“繆斯的回憶—粉紅絲帶藝術展”就有很明顯的表現(xiàn)。

冀鵬程:除了學術和研究性的展覽以外,我們也有規(guī)劃公益類型的項目。今年大概是做了8個這樣的項目,這些活動也在無形中提升了我們美術館的品牌認知度。一方面,不管是時尚品牌還是奢侈品牌,它們都需要在文化層面和當代藝術進行一個嫁接,這樣可以提升品牌的文化含金量;另外,美術館也需要把自身的影響力從藝術界擴展到社會的各個層面,所以我們之間就開始做一些有意思的項目。因此,對于美術館的自身定位來說,首先它是一家美術館,要在學術上有所建構。另外它不是畫廊,而是一個非贏利性的公益機構,這就要求我們參與一定的社會活動。

記者:在2006年的時候,墻美術館被評為“藝術中國年度最具影響力的展館”,那對于我們美術館來說,要做大最具影響力應該在哪些方面做出努力?

冀鵬程:要做到最具影響力,特別是在現(xiàn)在的社會背景下,標準都是多元化的。對于我們來說,就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特別是像我們這樣的一家民營美術館,我們到底應該做些什么。我們就是要推出好的藝術家,推出好的展覽,收藏好的藝術作品,然后讓社會大眾一起參與到分享這些優(yōu)秀作品的過程中來,并在民間也形成一種支持當代藝術的風氣和氛圍。歸根究底,我們就是要對美術館的定位有一個準確的方向和一如既往的堅持,特別是在目前中國形勢變化很大的背景下,美術館也不僅僅就是簡單的一家藝術機構,它的功能遠遠不止做展覽、展示藝術作品這些方面,它更多的是一個“文化孵化器”的概念,所以我們還要不斷地努力和進步。

策劃、文字整理: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