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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FA畢業(yè)季丨個案觀察·實驗影像:常永亮——作為導演,不能僅有想象力與熱情,更在于對生活的真切感知

時間: 2016.7.12

常永亮,中央美院城市設計學院·影像創(chuàng)作(電影)方向研究生,師從寧瀛老師。研究生畢業(yè)作品《野孩子》:故事探討了一個青春期留守兒童的生活和內(nèi)心世界。他出生在農(nóng)村,11歲那年母親一走了之;父親在外打工;家中只留下了他和奶奶相依為命。90年代,村里常來一些流浪藝人,那時他看到人生中的第一出戲,被戲中的美旦深深吸引……

在眾多畢業(yè)生作品中《野孩子》無疑是優(yōu)秀的,影片通過僅一個月的畢業(yè)季展覽也得到了學院和社會的認可。目前,《野孩子》已榮獲中央美術學院優(yōu)秀畢業(yè)作品獎、瓦爾達影像獎一等獎,并入圍FIRST電影節(jié)、提名最佳短片角逐。

從繪畫到電影:轉(zhuǎn)化與磨礪

幼年,是人興趣培養(yǎng)的萌發(fā)時期。兒時的常永亮在母親的引導下,開始接觸了最簡單的涂涂畫畫?!拔覐男”容^好動,對很多事情都沉不下心,只有兩件事除外。一件就是畫畫,我可以一畫就是半天一天;另外就是編造故事情節(jié),常常和小伙伴們用玩具組成不同的陣營來‘過家家’。”常永亮笑著說。畫畫、編故事,從常永亮對于兒時的回憶中似乎好像已經(jīng)預示著他選擇繪畫、電影專業(yè)的某些必然。而隨后經(jīng)過初高中專業(yè)的繪畫學習,他本科應屆考入了中央美術學院城市設計學院。

初來城市設計學院的也有些失落和迷茫,他感覺自己離繪畫(油畫)變得遙遠了。直到大一下學期選修了仝曉峰老師的《電影的視聽語言》課,電影語言的獨特魅力仿佛瞬間使得他茅塞頓開并沉迷于其中。他開始專注影像魅力,熟讀電影史書、閱盡名導名片,通過學習借鑒,逐漸對影像藝術特性具備了一定的感受力。他認為尤其在“情感體驗”的層面上,電影語言則是要大于繪畫語言,并且電影輕而易舉的就實現(xiàn)了這種感官的、情緒化的傳達。

在認識到電影的獨特魅力之后,常永亮不斷的汲取與電影有關的知識,并在大二時選擇了電影專業(yè)—故事片創(chuàng)作方向。同時,通過參與社會上的一些導演孵化項目,常永亮也意識到了多拍片的重要性?!遁喕亍罚ǖ谝徊坑捌?、《陌路》(獲第一屆瓦爾達電影提名獎)、《最后一個夏天》(本科畢業(yè)創(chuàng)作三等獎)等,通過不斷的嘗試,常永亮完成了從構(gòu)思劇本、執(zhí)行拍攝、后期剪輯的一步步磨礪與蛻變。

談及本科階段最主要的思考點,常永亮說因為學生階段的現(xiàn)實條件有限,通常一個人要完成導演、編劇、攝像、后期制作等一系列的工作,而這也使得自己總感覺“手被攝像機黏住了”。如何保持距離的、客觀的去看待演員的表演?如何把握整個片子的節(jié)奏感?這也成為擺在常永亮面前的又一問題?!艾F(xiàn)在回想本科時期的片子,都一直沒有跳出來。沒有形成另一個思維,沒有能夠跳出來去思考和把握整個影片。當然,到了研究生階段也并沒有完全跳出來,仍在進步之中?!?/p>

《野孩子》:關于孤獨與流逝的記憶

常永亮的研究生畢業(yè)創(chuàng)作《野孩子》拍攝于老家的河北農(nóng)村,探討了一個青春期留守兒童的生活和內(nèi)心世界。啞子,他出生在河北石家莊的一個農(nóng)村,11歲那年母親一走了之離開了家;父親在外打工,常年不歸;家中只留下了他和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90年代,村里常常來一些流浪藝人駐扎演出,那時候,他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出戲,被戲中的美旦深深吸引,而后漸漸發(fā)現(xiàn)美旦是由一位長相俊美的男性所扮演,但他依舊在戲子身上感受到了媽媽般的關懷,一次排練過后,戲子答應帶他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隨著戲曲的沒落,唱戲大篷車的消失,戲子卻無聲離去,加之奶奶過世,這一切突變使他再次陷入了孤獨的迷霧之中……

關于作品的創(chuàng)作靈感,常永亮寫道:“靈感來源于自身的童年記憶,小時候,村子常會來一些流浪藝人演出,當?shù)谝淮慰吹匠獞蛎赖┑臅r候,被他們那種特別的美深深吸引。那時,也許出于一種原始性沖動,總希望她能成為自己的媽媽,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純粹的戲曲演出漸漸的被浮夸的流行樂表演所取代,這一切讓我很傷感。

另,童年時的一個朋友,他母親離家出走,之后他常與我同吃同住,起初聽他講述媽媽走的那一刻,我的頭腦中便有了那種畫面和吱吱的門聲。時間久了,我的記憶和夢變得模糊不清,有時仿佛覺得戲子的消失和他媽媽的離開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最終剩下的是記憶中一種巨大的孤獨感。上述二者結(jié)合,構(gòu)成了我的《野孩子》?!?/p>

“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拍電影,但高低還在于對生活的敏感度”

一臺佳能6D、一臺收音設備H4N、租來的滑軌、兩個人、三盞太陽燈,以及一萬多塊錢的經(jīng)費,常永亮在僅有的條件下精打細算的“過日子”。人員、道具、服裝和請戲班,常永亮說:“處處都需要開銷,沒有足夠的經(jīng)費確實舉步維艱?!?/p>

除此之外,堅持用非專業(yè)演員的想法也使得他在指導演員的表演上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可這些非專業(yè)演員的“真實”,在他看來卻又是影片最關鍵和動人的地方。

艱苦的拍攝僅僅只是開始,在完成了大約三十天的取景拍攝后,他開始了后期對影片漫長的打磨。這種打磨一方面是導演自我風格形成的過程,一方面也對導演的全局和節(jié)奏把控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整個后期制作過程中,談及導師的指導,常永亮說寧瀛老師強調(diào)在后期時要跳出導演意識,要以剪輯意識去重新思考與創(chuàng)作,這對于他在影片的整體塑造上起到了非常大的幫助與提示。

另外關于影片中新的嘗試,常永亮介紹到他在《野孩子》中嘗試加入了“魚”這一與欲望和靈性相關的象征與隱喻。而這種隱喻化的嘗試又來源于《末代皇帝》中片頭片尾都出現(xiàn)的那一個跨越時代的蟈蟈。在常永亮眼中,童年時代有趣的東西太多了,兒童往往能遇見許多有“靈性”的事兒。比如影片中的小孩在土里刨出來一條魚,這事發(fā)生在成年人身上看似不合理,可它在孩子那兒卻充滿了可能性。

在信息與全球化的當下,我們已然被各種類型的電影、影像所包圍。什么才是導演真正的靈感來源?常永亮不斷的提及到“生活”與“真實”。“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拍電影,但高低還在于對生活的敏感度。同時作為導演,只有想象力和熱情是不夠的,更在于對生活必須有真切的感知。”常永亮說。

談及未來,常永亮充滿了期待。他希望繼續(xù)在電影這條路上走下去,并且能有機會開始嘗試拍攝長片以及不同類型的電影,而這些也將給他帶來更多的挑戰(zhàn)與收獲。

文/余婭
圖、視頻/常永亮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