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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華祥專訪:從“飛地”到飛地

時間: 2014.1.28

韓偉華(以下簡稱“ 韓”):現(xiàn)在的飛地是國內造型藝術研究的中心。而對于相當一部分人而言,它的意義遠非只止于此,飛地已成為青年求藝者的圣地。追朔先生成立它的原因是什么?又是從那年開始的?

王華祥(以下簡稱“王”):辦學的初衷其實從我寫將錯就錯的時候,就有這種萌芽了,我是覺得在藝術教育上面,我有一種想象,這個東西在只有通過自己辦學可能才實現(xiàn)。但是因為創(chuàng)作、工作、生計一直擱置起來了,一直擱置到99年,我去法國,待了半年,對我觸動最大是畢加索的展覽,一個藝術家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畫畫,什么條件都可以畫畫,爛紙盒都可以畫畫,看了這個展覽重新喚起我作為藝術家的激情,作為一個藝術家太偉大了,我本來是這樣的人,我被周圍的這些人傳染了,周圍人讓我覺得作為藝術家沒有意思,都是投機分子,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后,我決定和畫廊結束合作關系。

韓:這個決定是要喪失很多利益的東西的。

王:2000年,我在北邊山里面風景區(qū)一個小的旅館,開始了藝術坊的辦學。

韓:從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在飛地的教學并沒有影響到王先生的創(chuàng)作熱情。這些作品就是“飛地時期”創(chuàng)作出來的。有很多人對飛地這個名字非常感興趣,它的由來有沒有什么出處或者典故?

王:飛地的名字,辭典的解釋是處在別人的境內而不受其管轄。

韓:這很有意味。

王:英文翻譯是自由之境,實際上我寫作畫畫都是一種立場,態(tài)度,跟我對社會的理解看法有關。

韓:王先生這樣的教學方式是怎樣來考慮的?飛地要向一個什么樣的方向去發(fā)展?

王:我們雖然每年升學率很高,但是學生能從這兒得到的東西遠遠不是考學的那一點,或許有許多人對他一生影響都很大,其實飛地在外面產生影響的是進修生的作品,我辦學的目的其實就是希望把飛地辦成一個培養(yǎng)藝術家的基地,一個中國新具想繪畫的藝術基地,這是非常包容的一個地方,我不想做只顧眼前的東西,我想賺錢,以我們的名聲完全不用自己教,我可以請教員,我可以一年把十年錢掙足了,我是把它當成實驗基地,教學創(chuàng)作的研究基地,可以這么講,可能中國藝術家里面,比我有錢的人有,比我有名的人也有,有我這樣的條件,擁有眾多的青年畫家的信任,別人愿意拿著學費來向你學習的,而且在這么偏僻的地方是唯一一個。

韓:有精神領袖的感覺。這完全是以人格的魅力在感染后學者。

王:像我這樣一個可以一年兩年,十年有不斷的改變自己,不斷地否定自己,不斷地進行探索的藝術家,可能很少,可以擁有不是你一個人在作畫,是幾十個人跟你一起作畫,你的一個想法,可以讓一撥人進行試驗,不斷進行調整,不斷進行修整,這種實驗條件的人我是唯一一個人。

韓:王先生作為中央美術學院著名的教授,在學院里面一樣可以在教學上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為什么必須出來教?學校對你創(chuàng)辦飛地藝術坊是什么態(tài)度?

王:在辦學那天開始,意味著我與一個體制在對抗,我就背負著一種危險。但是我覺得比較幸運的,我處在一個變革的時代,一個舊的秩序被打亂,新的秩序還沒有完全建立的一個時代,這個新秩序實際上是今天的人和明天的人要去建立的,我們就是創(chuàng)造新秩序的人,沒有人有資格說什么秩序是唯一的,所以大家都在探索,而我是一個積極的探索者,我很有信心。當然現(xiàn)在的學校領導對我很友好。

韓:木刻作為一種比較傳統(tǒng)的,而且是主流的一個版種,王先生在《將錯就錯》出版之后,曾經有一個木刻的集子,像《不向狐貍說真話》就是那個時期的東西。這些很有意思的木刻使觀者看到了先生的另一面,那就回述一下這段歷史吧!

王:如果說我的素描反映了我對技術的一貫的重視,反映了我對技術作為造型技術個人化的努力,那么我的油畫就反映了在油畫作品反映了社會的變遷,但是黑白木刻我覺得它是我自己的個人的心靈史,這個部分可能是外界知道得相對少的,但是其實是最重要的。在我骨子里面,雖然讀古書不多,但是真正中國文化有一種血脈里的東西,好像總有一些入世的心和出世的心經常并置,我沒有得神經病,我個人承受的壓力是我同齡人沒有經歷的,我十多年前被單位弄成那樣,然后因為書的影響變得非常孤立,人家說素描這么好,版畫這么好,現(xiàn)在看油畫也是很好,但是有點生不逢時的味道,但是我是靠什么東西能夠扛過來,就是理想,沒有別的,而且我之所以受到牽累,就是因為堅持立場,代價我覺得是值得的。后來版畫作品也是,始終是保持了一貫的東西,最近刻的《城市》,一個骷髏在一堆汽車上面奔跑,這個骷髏不僅僅是死亡象征,可能是一個危險,是一種不好的東西,整個畫面像垃圾場一樣。